“西山废品收购站，发现了一只人腿骨！”

韩威探长吃了一惊，走出办公室，骑上摩托车向发案地点赶去。深秋的风，凉飕飕的，一股一股钻进他的领口和衣袖。摩托车穿越过长江路，拐进西山路，韩威探长见李支队长早已站在西山废品站路边。

李支队长手持对讲机走了过来，向韩威探长打着招呼：“你来得正好，今晨，我的邻居佟建国，他是市物资回收公司经理，在我上班时，说他们的西山废品收购站，发现一只与众不同的骨头，像是人腿骨，于是我赶过来。”

正说着，佟经理走过来，与韩威探长握手问候，他急急忙忙地介绍道：“昨天西山站，聂师傅在包装废品时，发现一只人腿骨，赶紧打电话给我。聂师傅是一个四十多年工龄的老师傅，业务精通，无论什么骨头，不用眼看，一摸便知，因此，我对聂师傅的话深信不疑，正好早上上班遇上李支队长，就把这事情进行了汇报。李支队长叫我不要声张，怕引起市民不必要的惊慌，于是我俩悄悄赶来！”

韩威探长急切追问：“聂师傅在哪里？”

“在屋内，请进去谈吧！”佟经理说道。

废品收购站大门半开着门，屋内一张办公桌，一只磅秤，营业员正在把收购的物品往仓库里扔。屋内东墙存放着瓶类，整整齐齐堆上屋顶；西墙堆放纸盒，破布和塑料类；进入里间，一股恶腥臭味扑鼻而来。

一个满脸皱纹，头戴鸭舌帽的老师傅迎面走了出来，佟经理连忙介绍说：“这就是聂师傅，也是市劳模！”

“聂劳模好！”李支队长和韩威探长与聂师傅一 一握手。

聂师傅带领大向里屋深处走去，在一排排骨头摊前，聂师傅停下，取出一只长长的骨头说：“根据我的经验，这根骨头，不像牛腿骨，也不像马腿骨，更不像鹿、驴之类腿骨，因此，我认为可能是人的腿骨。”

聂师傅坚定的口气，使韩威探长感到震惊，李支队长也感到意外。此时此刻，韩威探长脑海立即闪现出大树山石墓里的白骨头颅，腿骨能确定为人腿骨，是否与头骨同属一个人体，如果是这样，或许给“白骨头颅”一案提供新的线索，至少可推算出死者身高；倘若与“白骨头颅”不属于一个整体，岂不是“半路上杀出人程咬金”来吗？

一缕阳光从窗外透射进屋，可疑的“人腿骨”放在一张旧报纸上，光的照射，依稀可见腿骨有许多黑色的霉斑点。

韩威探长、李支队长和佟经理，围在“人腿骨”面前，直眉瞪眼地看着腿骨出神。聂师傅从办公桌抽屉里取出老花镜戴在眼睛上，蹲在腿骨旁说：“牛腿骨粗而短，关节呈梅花状；马腿骨长而细，关节细小；驴腿骨短而细，各不相同。而这‘人腿骨’的特征，是……”

这根“人腿骨”与大树山的“白骨头颅”属于同一躯体吗？

聂师傅侃侃而谈，韩威探长认为，他的判断只是经验，必须由法医来检验认定。这时李支队长在现场决定：韩威探长带领探员调查“腿骨”的来源，罗法医提取“腿骨”进行科学鉴定。

警车悄悄停在“西山废品收购站”门前，罗法医拎着勘查箱，绷着脸，直接来到废品仓库，他从勘查箱取出一副乳胶手套，将摆放地上的“腿骨”提起，看了看，又放入一个大的黑色塑料里面。

罗法医一言不发，韩威探长站在一旁急得团团转，恨不得立即得知这条“腿骨”是否为“白骨头颅”同一人体。

现场调查工作立即展开，探员们也先后赶至。

“聂师傅，什么时间发现这根腿骨？”韩威探长在聂师傅的仓库里展开了现场调查，李坚站在旁边记录着。

“昨天下午，把收购来的骨头装入蛇皮袋，发现了这根腿骨露在外面，抽出来看，与众不同，仔细端详，却是有腿骨，于是打电话给佟经理。”聂师傅回答说。

“共发现几根？”

“就这么一根，当时我认为有一根，应该有第二根，一对腿骨才齐全，当时来一个底朝天搜寻，没有发现第二根。”

“知道是谁收购进来的吗？”韩威探长问道。

聂师傅取下眼镜，用自己的衣服擦了擦镜片，抬起头说：“真不知道是谁收购而来的，这骨头不值钱，往往是成袋成袋收购，所以在收购的时候，也就没有在意。”

“平时，有哪些顾客来你们店收购？”

“废品卖给我们，不像以前有市民，如今却全是‘破烂王’拾的废品卖给我们，你们不要急，到我这儿来，有六七个‘破烂王’每天都来这儿，到时候就可以一个一个询问，让他们回忆这根腿骨。”聂师傅慢声慢调把收购废品情况，说得清清楚楚。

韩威探长决定把寻找失踪女性的任务，暂时停下来，守在这里等候“破烂王”的到来。

罗法医把腿骨提取后，马不停蹄地赶回实验室，进行检测和鉴定。电锯闸拉下，腿骨在圆形的电锯下面一分为二。罗法医取其一截重新放回电锯，两个圆形的骨片样本取了下来。为保证腿骨的完整证据，两截腿骨又粘合起来。

石磨从实验架上取下放在桌上，骨片被折断几放入石磨洞口，罗法医摇动石磨柄，反复旋转着，粉末从石磨缝中挤出，洒在下面的塑料纸上。

骨粉被均匀地沾在胶纸上，不至于脱落，罗法医娴熟地从冰箱里取出各类化学试剂，他进行混合凝集试验，以快速而准确地测定骨粉中含有的血型物质，这样迅速地测定腿骨的血型。

罗法医在小小的实验室来来回回走动着，上上下下翻动着，不知不觉已经是满头大汗。他顾不上休息，取来另一片骨片，置在显微镜底下，又静下心来慢慢地观察。

骨片横断面，呈椭圆形。显然，骨片呈圆形成椭圆形，无疑为人骨，而横断面呈不规则的图形，则为兽。这种观察式检验，对罗法医来说，不过是小小的检验而已，结论也很快得出。然而，根据腿骨推定身高、年龄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

罗法医把腿骨各种所得数据输入微机进行计算、分析和推断。

午夜时分，端坐在微机前的罗法医突然拍手大叫：“出来了，确定无疑的结论！”他离开座位，竟高兴地手舞足蹈。

韩威探长正在西山废品收购站“守株待兔”，直至深夜十时，六个“破烂王”，正如聂师傅所言，他们先后来到废品收购站，变卖自己收购的废品。询问的结果，六人谁也不清楚长长的腿骨是从何处收购。

第二天，韩威探长径直来到罗法医的实验室，把“腿骨”获取线索的希望全寄托在罗法医的实验室，实验室门打开，早晨那通红的阳光射进室内，显得十分的柔和。室内空无一人，显微镜的灯却亮着，韩威探长东看看，西瞧瞧，忽听门外有脚步声音。

“吓我一跳，一大早来干什么？”罗法医故作惊讶。

“还不是那根‘腿骨’之事吗！我知道你昨晚忙了一夜，不过听说庙后路上又开业一家‘宫殿大酒店’，早点别具风味，今天我请你去喝早茶，如何？”

“恭敬不如从命！”罗法医乐得眉开眼笑。

两人有说有笑，神气活现，迈着咚咚的步子向酒店方向走去。

宫殿大酒店装饰得古色古香，远看真有点象故宫建筑，三层楼，屋角两端有象鸟的翅膀一样向上翘起，屋顶一律红瓦，墙体雕龙画凤。

“大探长!”酒店门口一个身着西服，打着蝴蝶结的青年人，咧着厚厚的大嘴，向韩威探长笑着打招呼。

“何老板！”韩威探长笑着走上去，与何老板握手。何老板抓起韩威探长的手不肯放松，板起面孔说：“昨天开业，为什么不领一帮弟兄来捧场，人情一把锯，你不来，我不去。”

“老兄啊，公安机关有‘九不准’，其中有一条，不准参加舞厅酒店等单位的开业、剪彩，咱们头上的‘金箍咒’太多了，行动不自由，下面我给你介绍我的老师罗法医。”韩威探长一本正经地述说着，何老板一边紧握罗法医的手，一边用手做出“请”的姿势。

大厅内富丽堂皇，五彩灯光映照下的三十多张圆桌，整齐有序排放在大厅。韩威探长和项法医刚坐下，身穿红色旗袍的服务人员，端来五碟精美小菜。

“风味独特！”罗法医用筷子夹了一根细豆角，放在嘴里，咀嚼着，咂咂称赞。两人品尝得津津有味，韩威探长不知不觉谈论起“腿骨”的话题。

“大清早吃早茶，难道你不忌讳吗？”罗法医故意卖着关子说着，又夹起蛋黄，放入嘴里美滋滋地吃着，停了一会儿说起来：“既然你这样着急，又如此诚心，我就直言吧，根据检测和化验，腿骨可以确认为人腿骨，女性左腓骨，也就俗称的小腿骨，年龄在二十至二十三岁之间，血型O型，与大树山的白骨头颅基本吻合，不过这次可根据腓骨推断出死者的身高在1.60米左右。”

“那么，根据骨质的干燥程度，以及霉点情况，能否推断这根小腿骨的大致死亡时间呢？”韩威探长穷追不舍，刨根寻底。

“你这提醒，我倒想起来，从腓骨上形成霉点来看，可以推断死者死亡时间在一年之内。”

“这太好了！”韩威探长一高兴，用筷子拍在桌子上，把菜碟的咸鸭蒸花生，震得蹦出桌面。韩威探长似发现秘密惊叫起来：“罗法医，你怎么不吃花生米上的咸鸭子？”

“哈哈，你鸭子皮下出血，说明这鸭子是死鸭子！罗法医说着用一只筷子指着咸鸭块。”

“职业病！”韩威探长哈哈大笑，罗法医也哈哈大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