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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二)现场勘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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早上七点半钟,韩威探长照例骑着摩托车上班。这几天,韩威探长的心情格外轻松,逢人总是点头微笑。因为他带领探组五人日夜侦查,历时一年破获了“黄玫瑰”案,最近被市局评为“最佳案件侦破一等奖”。

韩威探长把摩托车停在市公安局车棚,步履生风地走进办公室。

“探长早!”探员李坚正用力擦着办公室里的桌子。

“你比我来得更早,咱们的办公室被你弄得窗明几净。”韩威探长笑道。

“反正是光杆子司令,昨天又没有什么案件,今晨起个大早,当然要表现表现,想进步吗!”李坚诡秘笑道。

韩威探长坐在办公桌旁的藤椅上翘起二郎脚与李坚谈心。

“侦破黄玫瑰案,跟你学了不少东西,我想,既然是刑警,每人都配备手枪,别在身上快生出锈了,弓如果永远不张,便会失去它的力量,为什么不去射击场练习练习呢?”

“你小子不怕累呀?”正在这时,探员王大勇大步走进办公室嚷道。“在部队十多年,我是手枪教练员,春夏秋冬示范给学员看,双手都磨出十只大金龟来。”

探员郭小峰恰好走进办公室接上话茬:“在刑警学院读书的时候,我最怕的是射击课,烈日炎炎之下,胳膊上还用绳子吊上一块大红砖,一些女同学被练习得超重负荷,就地倒下。”

郭小峰正在绘声绘色,猛回头见探员赵飞燕嘴里咬着油条,圆睁怒眼,长长的眼睫毛颤抖着。于是他赶忙解释道:“不是说你,你是大英雄啊!花木兰一样勇敢,刘胡兰一样坚强,我脱帽向你敬礼!”

郭小峰嘻笑着,向后撤退,没有留神被椅子碰了一下,一屁股栽坐在韩威探长的两腿间。

“哈哈哈!”大家大笑起来。

笑声未完,刑警支队李支队长匆匆走进来:“是你们的爽朗笑声把我引了进来!”

大家从座位上站起来,李支队长示意大家坐下说:“今天早上,南山派出所所长来电话说,大树山发现一颗白骨头颅,山上坟墓多,你们探组上山去看个究竟,有什么情况与我联系。”

“是,我们马上就去!”韩威探长起身答道。

韩威探长驾驶着一辆蓝白相间的桑塔纳警车,除了赵飞燕留守办公室,探员们都挤在这辆旧的警车上。警车外表很旧,发动机的运转却很正常,只是排气管的声音,听起来如同拖拉机爬山一样吼叫着。

“探长,这辆破车该进入废品收购站了,为什么还不给我们配一辆,哪怕是一辆北京吉普车,也比这破玩意强。”探员郭小峰显得愤愤不平。

韩威探长手握方向盘,若有所思,最后戏谑地说道:“市局的经费紧张,我们刑警支队共有15个探组,每个探组有这么一个四个轮子跑的警车,已经不容易了,时间倒回十年,我们恐怕是骑着自行车办案。”

路的两边都是梧桐树,树叶多半枯黄,在秋风的吹拂下,有的悬在树枝上的树叶孤独地荡着秋千;有的悠然离开树枝,跳着舞似的落在地上。探员们你一句,我一句,说个不停。韩威探长一言不发,专心致志驾驶着。

大树山显现在眼前,韩威探长把方向盘拐了九十度,在北边山脚下盘旋向上行驶,终于在山南边“南山派出所”门前停下。他关闭了发动机走了下来,探员们相继跳下车,两腿生风似的跟着韩威探长拥进派出所值班室。

值班民警小李笑容可掬,双手握着韩威探长的手:“你们辛苦了,岳所长和王教导员都上山看墓穴去了,什么人头白骨,闹得满城风雨,你们请坐下,先喝点水。”

“我们也是来看山上的人头白骨的。”韩威探长拍打身上的灰土,没有坐下来,接着说:“小李,这里人生地不熟,你可否能带我们上山去。”

“当然可以,我也正想去看个究竟。”小李说着取下挂在墙上的帽子戴在头上,走出值班室。

大树山南麓,只有一条土路蜿蜒向山上延伸,是被众人踩踏而没有草的路。大树山下的村民,不知听信谁的误传,称施工队在山坡上挖到古墓,有两条大蛇守护着。于是,一传十,十传百,村民们丢下手中的农活,像疾风卷过水面般涌上山来。狭小的土路,挤满了成群结队的村民,他们嘈杂地向山上移动,争相观看“古墓白骨”。

“连一片破瓦片也没有,算什么古墓!” 有人已经怏怏下山了。

韩威探长与探员们在派出所小李的引导下,踩着长满露珠的小草,深一脚,浅一脚,向“古墓”前进。

“古墓”旁围了一大群人,把墓穴堵得水泄不通。围观的人一个个伸长着脖子,像长颈鹿似的向前探看。韩威探长从挨肩挨背的人群中挤了过去,探员李坚和王大勇步履维艰地紧跟其后。

“挤什么,挤什么!”一个三角眼、平头、粗壮的青年、满脸横肉,亮着嗓门嚷起来。

“对不起,我们是刑警,请让一下!” 李坚态度和蔼。

“刑警也来凑热闹,凭什么挤我们走,你们抢占地形,我可没有犯法呀!”三角眼青年声音滑腻得如同奶油蛋糕,红着眼睛,怒目而视。

这时派出所民警小李挤了过来:“ 阿旦,你在这里捣什么乱子,这里没有你的事,靠一边去!”

“是,是,李警官,我不知道你们是一道的,对不起呀!我这就闭嘴。”阿旦的三角眼变成了一条线,满脸堆笑,鞠着躬向后退去。

韩威探长钻进人群圈内,见岳所长和王教导员,蹲在山坡草地上比比划划。

“哟,韩威探长,你来得正好,请看!”岳所长站起来,用手指着一块青石。

韩威向前跨了一步,见青石旁只有个容一人的洞口,洞口的枯草上放着一个白骨头颅,他吃一惊。

仔细看去,见白骨头颅的上端,显眼的是两只黑漆漆的洞,可以断定是两只眼睛;鼻子是没有的,只露一个小孔深入颅内;两排参差不齐的牙齿,上下紧咬,与颅骨上下密连一起,显得异常的恐怖。

“怪难看的,那么,这白骨头颅是怎样被发现的呢?”韩威探长脱口而出。

岳所长靠近韩威探长,身体向前倾,脸凑近他的耳朵:“昨天上午天然动物园建筑公司张师傅,无意中挖出个石洞,被村民误信为“古墓”,消息传了出去,傍晚时分,南山小学的小学生们争先恐后地来到洞口看热闹,不料一个小学生的足球游滚进洞内,急得直哭,王小虎这个大胆的学生,竟钻洞取球,球没找着,却抱出这颗人头骷髅来!”

“有趣!你们是如何知道这消息呢?”韩威询问道。

岳所长咳嗽一声,清了清嗓子说:“昨晚我值班,几个村民来到派出所,绘声绘色地说山上挖到什么古墓,打开洞口青石,两条蛇吐着红红的舌头伸出来,是两条守墓大蛇,于是有人断定墓穴里是清朝或者是更远年代达官显人,断定里面一定埋藏着不少金银财宝。就这样以讹传讹,大家纷纷上山,一睹为快。还有人提议要挖掘这“古墓”,但又害怕墓穴设有机关,也没有人敢去冒这个风险。我是这里土生土长的,昨夜,睡在床上一直琢磨这事,也从没有听说过山上有古代墓穴,地方志也没有记载过。这大树山分明是一座荒山,除了一些杂草野树,没有值钱的东西。小的时候,我牵着牛满山跑,看见一些石墓,听年长的说,解放前,山脚周围有好几个村庄,有钱人家死了人,在山腰用青石砌长方体的石墓,把尸体用棺材殓放,置于七七四十九天,然后从石墓中取出棺材,埋于山脚下墓群之中,这种古怪奇特的习俗,解放后也就消失了。据我所知,山上这样的石墓,有十来处。”

韩威探长聚精会神地听着岳所长的讲述,忍不住地点头说了一句:“这古墓就是石墓而已?”

“依我看,这洞就是石墓,不足不奇!”岳所长答道。

“这蛇该叫什么名字呢?”李坚手脚不闲,操起山上的枯树枝,挑起一条红白相间的蛇,伸放在岳所长眼前。

岳所长抚摸着疲倦的面庞,眨了眨眼睛,右手指着死蛇说道:“这山就出这种蛇,学名并不知道,山里人都称之为‘土公蛇’,有一句俗话叫‘土公蛇咬一口,走不到家门口’,其毒性很大。村民们见到这种蛇,人人喊打,山下有一种习惯,就是见蛇不打三分罪。因此,山脚下常有爬出洞外的蛇,被打死于路边,近年来,捕蛇人多起来,这种蛇也就不常见了”。

“村民们对白骨头颅有何议论?”韩威探长突然问道。

“对白骨却没有人议论,村民只对墓穴里金银财宝感兴趣。”

“岳所长,你对这颗人头有何看法?”

“这大树山石墓里,就这颗孤零零的头颅,连一根骨头也没见着,我感到有点奇怪了。”

“我更感到奇怪,你知道吗?”韩威探长笑问。

岳所长抓了抓后脑勺,百思不解。韩威探长抓起岳所长的胳膊,指着白骨头颅的后脑勺问道:“那是什么?”

“是一个不规则的小窟隆洞,有什么可疑之处!”岳所长道。

围观的人越来越多,派出所民警在极力地劝说围观的人。

韩威探长取来一根细树枝,除去叶子,在白骨头颅旁蹲下,用树枝指着白骨后脑勺说:“人们常常把脑袋壳,比喻成花岗岩,是有科学的根据,人的头颅骨坚如岩石,一般碰撞难以形成这么个小洞。从这不规则窟隆洞凹陷形状来分析,我认为是打击所致。白骨头颅发现时间不足二十四小时,人为的打击难以形成如此陈旧痕迹。据此,我推断头颅后脑勺的小洞口系生前所至。”

“这样说,是一起凶杀案!”岳所长、王大勇都异口同声。

“是我的推断,要证实我的推断,必须在现场勘察之后,经法医检验,然后才能认定,现在我必须向李支队长汇报,请刑科所的技术人员来勘查后才能定夺。”韩威探长的脸似乎严肃起来,他不由自主地从小黑皮包里取出手机。

可能是一宗谋杀案!探员们都围上来,气氛显得紧张,大家都知道韩威探长对现场的分析,案件的定性,没有把握,绝不出口。韩威探长参加公安工作十多年,也是刑侦的十几年,这其中有八年从事刑事技术工作,从现场勘查,到痕迹鉴定,无所不能,无所不精。八年刑事技术工作,他独立运用痕迹技术破案已逾百起,一九九三年他囊括了全市五起“最佳技术破案奖”;一九九四年他带领技术探组运用技术破案,荣获全市第一名。业余时间,他还刻苦钻研法医知识。因此,探员们对韩威探长的推断深信不疑。

派出所民警和刑警正在劝说围观的群众离开,民警小李飞也似下山,不一会儿,他从山下取来一大捆草绳,这种草绳是稻草手工搓成,呈金黄色,也是山下的手工品,价廉物美。大家一边用草绳系在杂树上,把石墓现场围成一个不规则的围圈,把围观的人排斥在外。

半个小时后,山下警笛大作,是刑科所技术人员赶至。与此同时,几分钟过去了,只见罗法医拎着勘查箱,一步一步向山上迈着艰难的步子。

“罗法医辛苦你了!”韩威探长小跑似的接过罗法医手中沉重的勘察箱。罗法医抹了抹额头上的汗,从口袋中掏出小木梳,梳理着被山风吹乱的花白头发,感慨道:“从事法医工作三十又五年,这大树山就没有一起刑事案件,如今快退休了,却爬上山来!”

“形形色色案件,不以人的意志而定,我计划本周双休日,结伴来大树山郊游一番,不料已经提前到了大树山来此一游了!”韩威探长也发出感叹。

“哈哈哈!”罗法医爽朗的笑声,压过了围观群众的嘈杂声,给这座荒山带来了活跃,也冲淡了人们紧张气氛。他脱下灰西服,挂在杂树的树枝上,转过身去,对韩威探长露出笑容道:“咱们开始工作吧!”

现场勘查工作井然有序,有条不紊地展开。身材高大的刑事摄像师小檀肩扛一架松下9000型摄像机,镜头不断伸缩着,由远及近,从深绿夹着枯黄的相间的杂树,到草丛上两条死蛇;从黑漆漆石墓洞,到洞口的人头白骨;从现场环境,到现场物证,全部摄入镜头。

刑事照相师李宏亮也穿梭其间,或前或后,或蹲或立,不断地按捺着快门,忙得不亦乐乎!

罗法医打开法医勘查箱,里面显露出各类勘查工具:各类解剖刀、测量工具、手套药棉。他并没有立即从勘查箱里取出什么勘查工具,而是蹲立在白骨头颅旁,两眼直盯着白骨,眉头上几条很深的波浪纹皱得像是人工雕刻似的。

韩威探长也蹲在项法医身旁,心里揣摩着,如果能认定白骨形成的时间是二十年之前,按我国《刑法》的有关规定,则已超过了追诉期,即使是谋杀,也成不了案件,届时写一个报告,也就万事大吉了;如果白骨形成时间为二十年之内的事情,就必须要立案进行侦查,如果如此,凭这颗白骨头,是男是女,是老是少,都不能认定,查找尸源去破案,真是难上加难。

“韩探长,从我的勘查箱取出手套!”罗法医的喊声,打断了韩威探长的沉思。几年前,他是刑事技术探组的探长,每遇有命案现场,总是跟在罗法医身旁刨根寻底。时间久了,这句耳熟能详的话语,韩威探长听起来倍感亲切,他于是熟练地从法医勘查箱取出乳胶手套。

白骨头颅面部那狰狞的牙,似乎在向罗法医怒吼似的。罗法医接过手套,娴熟地戴在双手。他磨擦手套表层的滑石粉,双手捧起白骨头颅,两拇指在白骨双颊上下轻揉着,以便除去表层的霉点或泥土。白骨头部受到摇晃,两眼的黑洞里,忽而有几条长长毛虫姗姗爬出,远看似乎双眼在流泪似。

韩威探长的眼睛随着罗法医手中翻动的头骨而转动着,他的注意力也全部集中在白骨头颅上,似乎这世界就这颗头颅在眼前转动着。

“远看,头骨甚为恐怖;近看,头骨却呈痛苦状?”韩威探长自言自语道。

“不错!”罗法医停住手中的白骨,左手托住头骨,右手指着头骨的牙齿说:“从牙齿咬合程度来推断,死者生前曾痛苦呻吟,直至死亡。”

“那末头骨后脑勺的窟洞,你是怎么看的?”韩威探长问道。

“这后脑勺凹陷形骨折,形状不规则,”罗法医双手翻动头骨,把后脑勺转置左手,右手指点着:“骨折的裂纹呈上下延伸,显然是外力打击所致,碰撞绝不可能形成。”

“能否推断生前外力打击,还是死后外力打击形成呢?”

“死后打击所致,头骨失去血液循环,头骨上就没有上下裂纹;对于死后的头骨,无论置于何地,随着时间,颅骨慢慢钙化,外力打击,会使颅骨整块凹陷,且边缘整齐,据此可以推断这颗头骨的凹陷窟洞,是生前打击形成。”

“死者死亡时间呢?”

罗法医没有回答,若有所思,依旧翻动着头颅骨,好大一会子,他站起来,带着戏谑的口气说:“忙了大半辈子,千奇百怪的命案,有高度腐败尸体,纵火烧焦的尸体等等,对推断死亡时间,只要看上一眼就能确定。而这白骨头颅,实话实说,推断死亡时间,我没有把握。”

“罗法医,你不是和我开玩笑吧?”韩威探长惊奇和疑惑地目光直射罗法医。

“军中无戏言,这次不是玩笑。”罗法医收敛笑容,脸上没有表情。

韩威探长看着罗法医道:“曾记否,绿荫公园碎尸案,你仅凭一只胳膊,准确推断死者死亡时间;益民路桥碎尸案,你仅凭一只脚,就确定了死亡时间;而这颗头颅白骨,有鼻有眼,难道就这么难以认定吗?”

“不错,”罗法医接过话茬说:“在我的实验室,恐怕也难以认定。”

韩威探长环视周围,又焦急地围着白骨头颅几圈,心里想,确定了死亡时间,才能判断是否能立案侦查,然后推定死者性别、年龄,查找尸源,直至破案,如果死亡时间不能确定,说是某个朝代大官的尸骨,也未曾不可。韩威探长踱着步子,在山坡上徘徊着,低头沉思。他突然停下步子,果断决定:挖开石墓。

石墓里有些什么呢?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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